以卵击石

Alex焦躁地摩挲着咖啡杯壁。前些日子Martin亲自出动，将研究所几乎屠杀殆尽，甚至连Panthera也被捉了回来，与Sophus一起等待发落。一连串的变故将他打得晕头转向，索性他费尽口舌，说服了Martin不要立即杀死二人。这一切真像个没头没尾的噩梦。Alex这样想着，依然提不起精神去吃晚饭。自从听到了研究所被屠杀的消息，他就像是太阳穴被Martin重重打了一拳，头晕目眩，却不得不勉强自己强打精神，绞尽脑汁暂时保下Sophus和Panthera，一颗心提到了喉咙口。

…Lucius和Theodora呢？他近乎绝望地想着，他们难不成连Panthera也要一起舍弃吗？

门口挂着的外衣影子略动了动，Alex捏紧了咖啡杯把手抬头望去。阴影弥漫开来，凝聚成一个小巧的女性剪影，是Theodora来了。

“好久不见，Alex。”Theodora朝他点点头，神情中同样难掩焦躁，“今天客套话就先免了，多谢你开口为Panthera说话。”

Alex不由得瞬间松了一口气，颤抖着手指将咖啡杯放回桌上。他开口问道，“您去见过了……吗？”

Theodora闭了闭眼，“我已经去找过Martin了。他不肯松口，还说……改天赔十个好手给我。”

说到此处，她嘴角的肌肉不由自主地抽动了一下，挤出一个冷笑。

“……”Alex一个失手，打翻了咖啡杯。瓷质的小茶杯在桌面上滚了一圈，沉闷地落在地毯上。他一只手努力撑着桌面，近乎哀求地抬头看向Theodora，“难道，难道就没有办法了吗？任何能把他们救下来的办法……”

Theodora静静地注视着他的双眼，随后又垂下眼睛，缓缓说道，“我思来想去，还有一个办法，或许可以保住他们的性命……”

她屈起手指，反复抚摸着掌心握着的方形物体，继续用慢吞吞的语气说道，“阿文尼尔公司封锁严密，但其中却封锁着诸多自极地运来的意识怪，因此在历年的评测中，安保工作都是重中之重。”

说到这里，她忍不住叹了口气，再度抬头看向Alex。

Alex身体一颤，扣住桌沿的指腹因为过度紧绷而泛白。他慢慢下移视线，在Theodora那只握着方形物体的手掌上转了一圈，又再度对上她的眼睛，“阿文尼尔对于意识怪的收容安全，向来十分看重。”

他重复了一遍Theodora的话，露出一个似笑似哭的惨淡表情，“但再严密的封锁，也总是有漏洞的，对吧？”

Theodora移开视线注视着桌角的一点咖啡渍和跌落的白色咖啡杯，像是无法面对Alex的目光。她一只手将那个方形物体放上桌面，发出一声轻响，“在往年的检查中，我们曾经发现过一个系统漏洞……一个可能很致命的漏洞。只要有心人抵达最底层的中枢，再植入一个特定的病毒，所有的收容单元都会门户洞开。”

她颤抖着声音继续说道，“只是，我们那时认为暂时没有修复的必要。因为一旦释放出所有意识怪，那个植入病毒的人，多半也在劫难逃。是什么样的人，才会冒着九死一生的危险，去植入这样一个病毒呢？”

死寂一时间蔓延在房间内。良久后，Alex的声音打破了这片沉默，“……或许有一天，有一个曾经搞砸了一切的傻瓜，也许是为了最后两位曾经同僚的生命，也许是为了赎罪……”

他伸手握住那个方形物体，声音沙哑干涩地继续说道，“会心甘情愿地下到底层，去打开这个潘多拉魔盒。”

“……”Theodora摘下斜带的小圆帽，按在胸口，深深蹲下身朝他行礼，“如果当真有这样一位勇士，我们已经将所有的步骤和启动所需要的东西都交付出去了。”

“如果有可能的话，处理完其他事务后，我们在六天后的中午一定会紧急赶回来救援他。只是那时候，离早上十点已经过得太久了。”Theodora抬起头，最后深深看了Alex一眼，“请务必努力保护好自己，珍重，希望我们能再见面。”

就像来时一样，她悄无声息地再度消失在阴影中。Alex脱力地跌坐在椅子上，紧紧握着那个方形物体，闭上双眼，不知道在想什么。